梁氏和云秋染就像是天生八字不合,以前处处隐忍、不与人争锋的云秋染,梁氏瞧不上眼。
现在不再忍气吞声,锋芒毕露的云秋染,更让梁氏憎恨厌恶。
“梓廉,将你母亲带下去。”定国公的面色沉了下来。
沈至安站起来,走到母亲身边,正要伸手扶拉,梁氏一把将他推开,声音更尖锐了几分:“至安,你也要为这个心机深沉,装模作样的贱人对付你母亲吗?”
“住口,梁氏,别以为我们沈氏的家庙是摆设,你再敢闹一句,我立即让人将你送进去!”定国公勃然大怒,征战沙场多年的骇人气势陡然爆发。
梁氏顿时像被人掐住脖子一般,面色涨得发紫,却再也不敢吐一个字。
厅堂内的其他人也被压得不敢动弹。
云秋染不自觉的眯了眯眼,这定国公果然是个厉害人物,日后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要得罪的好。
梁氏被沈至安带走了,倒是那个庄子,被梁氏这么一闹,变得有些尴尬。
庄子确实是沈至安的,就在前天,沈至安当着定国公,和沈二叔的面说完那番话不久,又拿了张地契找到定国公:“祖父,这张地契麻烦你转交给云氏。
这段婚姻中,她没有任何过错,一切错都在孙儿身上,若一点补偿都不给,倒显得咱们沈家做人不厚道。
云家人待她并不好,和离之后,云氏只怕不便归家。
离京不远、几个地段好的庄子都被皇家和各大世家给瓜分了。
她的嫁妆虽然不少,这样的庄子只怕没有,若住在京城内,流言蜚语又多。
我手上恰好有个庄子,离京只有三十余里,周边都是勋贵人家的别庄,环境好,里面的管事和护院也都是信得过的人,一并给她吧。”
定国公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孙子,云氏刚嫁过来的时候,他把人家当成空气。
现在人家决定要与他和离了,他又突然变得情深款款,真搞不懂是怎么想的。
要是云秋染在现场,听到这番话,一定会告诉定国公,沈至安是典型的自我攻略和自我感动型人格。
他的喜欢和深情,都来自自己的一厢情愿和自我感动,厌恶也是如此,非常的无厘头。
“你为什么不自己给她?”定国公看了孙子半晌,问。
“她不想与孙儿有任何牵扯,我给,她肯定不会要,祖父给的时候,不要说是我的,就说是国公府补给她的,权当结一份善缘。”沈至安道。
想起孙子交给自己的任务,现在这个庄子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变得格外棘手,定国功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他的烦恼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云秋染很快帮他做出了选择。
“国公爷,您的美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身边就几口人,不需要太大的地方,庄子太大既显得空荡,也不好打理,等什么时候需要您帮忙了,我不会吝于开口。”
就在定国公左右为难的时候,云秋染站了起来,非常婉转的拒绝了国公府的馈赠。
别说知道了这个庄子是沈至安的,即便不知道,她也不会拿国公府的一丝一线。
既然选择和离,就应该断的干干净净,不牵扯丝毫瓜葛。
嫁入国公府一个多月,她没有为国公府做什么贡献,自然也不会占人家的便宜。
待和离书拿过来的时候,云秋染干脆利落地在上面签了字按了手印,接着彬彬有礼的向众人告别,离开了松涛院。
三房的胡氏见状忍不住看了二房的妯娌一眼,用眼神交流:侄媳妇是真对大侄子,对国公府没有分毫留恋呢。
二房周氏:谁说不是呢,不过就大侄子和大嫂的态度,换咱们与侄媳妇易地而处,只怕也会彻底凉了心。
大侄子与云氏成婚一个多月,没有进妻子的房间一步不说,还为了妾室掌掴妻子,这事换谁也接受不了。
至于说云秋染害连梦晴腹中孩子的事,在看过云秋染的态度后,打死她们都不信。
人家连丈夫都不想要,会自降身份,去害你的孩子?
“是个有傲骨的姑娘,可惜……”男人们则没有她们这么多感慨,二房的沈郕看着云秋染离开的身影,摇了摇头。
站在文人的立场,他欣赏云秋染的傲骨,但身为女子,太过骄傲好强并不是好事。
比如这个庄子,里面的护院和家丁都是国公府一手培养出来的人,云秋染若是接受了,她出府后的日子就不会那么难过。
不接受,则表示他与国公府没有了任何瓜葛,她娘家又不力,届时谁都可以来踩她一脚。
等到了那个时候,她才会知道日子的艰难。
“姑娘,怎么样?”刚回到兰馨院,云秋染和几个丫鬟就团团围了过来。
“妥了,明天开始收拾行囊吧,后天出府,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咱们出去后,还有许多杂事需要处理,时间比较紧。”云秋染道。
嫁进来的时候,她是抱着能躺平,在这里过一辈子也未尝不可的心事。
现在过不下去决定要离开,她心里也没有半分犹豫和不舍。
“姑娘,咱们人手不够,是不是从外面叫几个人过来帮忙收拾行李。”秋桐道。
“不用了,忙不过来,就让外院的婆子丫鬟们帮帮忙吧,虽说我马上就要走了,也不至于让他们帮忙打个包都叫不动。
咱们外面的人能不动就不要动。”云秋染摇了摇头。
次日一早,云秋染用完早膳,正在指挥丫鬟们婆子收拾行囊,沈臻芸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她看到院子里正忙着收拾东西的丫鬟婆子们,眼泪刷了一下就流了下来。
“嫂嫂。”沈臻芸哽咽着唤了一声。
“傻丫头,哭什么,我以后不是你的嫂嫂了,也可以是你的姐姐。
只要你肯认我,就永远是我最喜欢的小姑娘,以后等你休沐有空的时候,可以去找我玩。”云秋染伸手,轻轻帮着她擦眼泪。
云秋染的嫁妆着实不少,好在她嫁进来的时间短,大多数的嫁妆都没有开封。
其它打开的东西,有四个丫鬟,加几个手脚麻利的婆子,耗费了一天的时间,也就整理收拾的差不多了。
腊月二十,拿到了加盖官印的和离书,正式出府的这一天,送她的人,除了沈臻芸这个丫头,二房和三房的主母也都过来了。
“有劳两位婶婶相送。”云秋染看到她们的时候有些惊讶,不过礼仪分毫未失。
她刚嫁进来的时候,这两位长辈连喜房都没进,没想到走的时候会来相送。
“云大姑娘,是我们对不住你,望你自此以后,事事和顺。”
二房三房的妯娌俩,也想起了云秋染刚嫁进来的情景,心里颇有几分尴尬,看着云秋冉的目光也分外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