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至安还是走了。
一个能被人拿来与荣王世子合称望京双璧的人,无论身上有多少毛病,当他决定要做某件事的时候,就不会再因某个人而停下脚步。
不过走之前,他将连梦晴送到了连家休养。
并向镇北侯夫妇承诺,只要连梦晴还愿意留在沈家与他过日子,他这辈子就只有她一个女人。
唯独正妻一位,他没法承诺。
因为这事涉及不仅是他,还涉及整个沈家以及朝堂政局的平衡。
若她不愿再留在沈家,他也不阻拦,愿意放连梦晴自由。
“知道了,晴儿我们会照顾,你走吧。”镇北侯夫妇没说什么,只朝沈至安挥了挥手。
“晴儿,你后悔自己的任性了吗?
若你想离开沈家,离开沈至安,为父可以向你保证,为你再觅一个真心实意待你好,愿以正妻之礼迎娶你的才俊。”
沈至安离开之后,镇北侯目光复杂又沉痛的看着缩在妻子怀中哭泣的女儿。
他自小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只因喜欢错了一个人,最终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要说他心里不怒不恨是不可能的,可再怒再恨又能如何,这条路是女儿自己选的,沈家也不是他得罪得起的。
若女儿能醒悟,离开沈至安,届时到了边关,过上一两年,以连家的权势,再为她觅个如意郎君,并不难。
“不,爹爹,我费了这么多的心思,还累及爹娘与我一起丢了这么大的人,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沈家世孙妻的名份,我势在必得。”
连梦晴豁然从母亲怀里抬起头,一脸癫狂的开口道。
无论还能不能与沈至安回到从前,这条路她既然选了,就会一直走到底。
镇北侯张了张口,下意识的想说,闺女,沈至安待你已不复从前。
他对你的情感明显发生了变化,你这么和她纠缠下去,是难有好结果的。
做为男人,他很清楚一个男人看心爱的人的眼神。
现在的沈至安看女儿的时候,现多的是责任和愧疚,至于曾经那炙热的感情,似乎就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消耗完了。
可看着女儿偏执癫狂的眼神,这句话终没有说出口。
连勇能从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贫家小子,一路成为战功赫赫的镇北侯,自不会是有勇无谋之辈。
可他再有勇的谋,终究是个为人父的男人,尤其是连梦晴这个女儿,几乎让他将一生的慈爱全部倾注到了她身上。
面对这个女儿,他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肠,也说不出拒绝她的话。
“哎,怪都怪云家的那个大姑娘,她既然不喜欢沈至安,就该早早禀明太后,解除婚约,若不是她,咱们的闺女又怎会陷入如此进退两难的局面。”
连梦晴的母亲刘氏看着不过半个多月时间,就明显瘦了一大圈,脸上再也看不见一丝明媚的女儿,只觉心火难抑。
“我这就去杀了那云秋染,若不是她,妹妹又何必受这么大的委屈。”连云虎眼眶发红,转身就要往外跑。
“你给老子站住,怎么,你不准备把你老子,把这个侯府给折腾没了,就不甘心是不是?
说来老子在大乾也勉强也算得号人物,怎的生了你这么个脑子有坑,愚钝得令人发指的蠢货。”
镇北侯气一掌拍在桌子上,将一张四四方方的结实矮桌给拍得四分五裂。
连云虎这一年多在望京给他惹的事,招的麻烦数都数不清了。
若不是皇帝还准备用他,没准他现在已经被这个儿子给拽下马了。
他有三个儿子,老大和老三都不错,唯独这个老二,除了有把子力气,简直就像没长脑子。
以前在边关也就罢了,倚仗打仗勇猛,待身边的人也有几分义气,还能得些人拥护。
到了京城,镇北侯府的名声都快被他给败没了。
镇北侯这一发火,不仅连云虎给吓得不敢动弹,连梦晴和刘氏吓懵了,连梦晴一时连哭都不敢哭了。
“晴儿,既然你不肯离开沈至安,那就好好收拾心情,先在府里住上几日,待身体养得差不多了,就回沈府。
至于沈至安的正妻之位,并不是你想就能得到的,他说得不错,就目前这个阶段,他的正妻之位可以是任何人,却不能是你。
一来沈家的世孙担不起公然宠妾灭妻的名声,二则是陛下也不会允许。
陛下为了朝堂平衡,可以接受我的女儿到沈家为妾,却不能眼睁睁看着沈、连两家正式联姻。”连勇镇住儿子,又将目光转到女儿身上,拧着眉头开口道。
“那按你这么说,晴儿岂不是......”刘氏脱口道。
“机会自然还是有的,只是需要等待,毕竟陛下还年轻,而太子马上就要及冠了,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但是有一条,机会没来之前,你们谁都不许乱来,否则,休怪我无情。
尤其是你,你若再给老子招事,老子就把你逐出家门,就当没有生你这个儿子。”镇北侯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陡然变得凌厉。
连云虎被骇得浑身一抖。
刘氏见丈夫这样骂儿子,心里有些不悦,不过却不敢开口帮他说话,毕竟这些日子,这个孩子给家里惹的事实在不少。
不敢帮儿子说话,她就只能岔开话头:“晴儿正妻的事可以慢慢筹谋,那云秋染呢?她这样欺负晴儿,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云家那位大姑娘,心机手段高明得很,没有和离之前,谁能猜到她有这样的魄力和手段?
正是对她全无设防,晴儿才在她的手里栽下了这么大的跟斗。
不过我连勇的女儿,自然不是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她云大姑娘再有手段,也不能让我女儿吃了这么大亏之后,什么代价都不付出。
不过代价该怎么付,是有讲究的,起码不能像虎儿这么动不动喊打喊杀。
别的暂且不说,她身后还站着皇太后呢,虎儿若敢公然对她动手,咱们这镇北侯府只怕也要跟着陪葬,皇太后的脸是那么好打的?”连勇一双犀利的眼睛眯了起来。
“父亲,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其实也好办,对付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名声尽毁。
我听说她和离之后,并未进云家的门,还将去请她回家的父亲,继母,叔父和婶母等人骂得狗血淋头。
和离的事,国公府没有说什么,咱不好抓着做文章,但是不孝不悌,不管在哪朝哪代,都有很多文章可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