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半夜的暗袭,因大家的同心协力,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不过众人的心情并未因此而放松。
不仅不曾放松,反而对前路更多了几分警惕和不安。
跟着云秋染一同过来的九名护院中,有五人脸上的忐忑分外明显。
虽说出门的时候,刘大已经和他们说过 ,此趟江南之行可能会有一定的危险,却没说这样危险。
今夜若非云大姑娘手段层出不穷,大家伙说不定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后面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都是有家计的人,上有老,下有小的。
选择到大户人家做护院,一是薪俸比一般的活计高一些,二则是生命不会有什么大威胁。
结果现在串了走镖的活,且还是趟危险系数非同一般的镖。
这差事他们能反悔、能选择退出吗?几人越想,心里就越忐忑不安,视线不由自主的往云秋染身上飘。
因要等天亮之后再过山,云秋染让人捡了些干柴,烧了堆篝火。
就着火光,看着几个护院不断往自己身上瞟的眼神,云秋染开口道了一句:“几位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姑娘,我,我们……”几人被云秋染盯着,一紧张竟是不敢将心里的想法吐出来。
虽说大家相处的时间只有几个月,可云秋染已经在庄子里树起了绝对的威信。
没人敢对她有半分不敬,几名护院实在没有胆子当着她的面说,因为怕死,所以想半途退出这份差事。
“抱歉,你们不说就由我来说吧。
来之前忘了告诉你们,这一趟江南之行,会比较危险。
为此,你们的薪俸按的是平常的三倍。
若是遭遇意外伤亡,我会按大家现在的薪俸标准,一次性补偿十年的薪俸给你们的家属。
若你们家里有孩子读书的,我可以支助十年学费以及在学堂的一应开支。
这个承诺我活着有效。
即便我死了,离家的时候我已经留了信,依然会有我代我完成承诺。
若在这个条件的前提下,你们依然不愿跟着我这个雇主冒险。
我也不勉强,天亮之后,你们就可以离开。
不过离开之后,就不再是我秀蜀山庄的护院了,这个月的薪俸,我会照常支付。”云秋染见状接着往下道。
“云姑娘,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做护院的,本职就是保护雇主的安全。
姑娘给的薪俸比同行高出一截,你出门有急事,需要我们护送,这本就是我们份内的事,怎可能因为危险就半途退出。”
刘延光一听,顿时急了起来。
他曾经是个军人,性情耿直,深谙在其位谋其职的道理。
虽说家有娇妻幼子和老母,却知道接了别人的工作,保护别人的安全就是本分,绝不会因为这趟行程有危险就生出退缩之心。
“姑娘言重了,我等也没这个意思。”那几个想打退堂鼓的护院只听得老脸泛红。
云姑娘什么都给他们考虑好了,他们却因为遇到了点危险,就在脑子里百转千回,意图当逃兵,真是丢了武人的脸。
面对云秋染的许诺,没有一个人退出。
他们出来做护院是为什么?还不是希望多挣些钱,让家人过得好些。
云姑娘将他们所有的后路都考虑进去了,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没得说,遇到事,冲就得了。
冬竹姑娘就没有云秋染这么好说话了。
她淡淡的扫了几人一眼,后续的行程中若谁因贪生怕死拖累姑娘,她第一个就宰了他。
接下来一直到他们顺利通过这条山路,都没有再出现什么意外的波折。
一转眼一天半的时间就过去了,云秋染一行来到乌湘镇。
过了乌江镇,在走百里就是苏临城。
此时正好到了用午饭的点。
“先用午饭,再修整一个时辰,争取天黑之前抵达苏临。”云秋染选了处酒楼停下来。
乌湘镇是江南一个很有特色的小镇,比较富裕,饮食业十分发达。
云秋染挑的这家店面积不小,人流量也大。
他们一行共十四个人,有男有女,进门呼啦啦的一片,非常引人注目。
不过这家店的老板伙计都见惯场面,并未因他们人多就失态。
问清楚了客人的诉求,很快在一楼的大堂,为他们安排了两个紧临的桌子。
离他们不远的桌子上坐的是一对二十六七岁的年轻夫妇,和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男的斯文儒雅,女的美丽温柔,孩子也长得十分可爱。
一家人点了三菜一汤,吃的津津有味,气氛十分温馨。
云秋染和冬竹的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就收了回来。
这三个人都是普通人,身上没有任何功夫,显然不会对他们构成什么威胁。
没一会儿,云秋染桌子上的菜就上来了,正直众人埋头苦吃的时候,几个着江湖打扮的男子走到那对年轻的夫妇桌前。
“文公子,我们找你找得好苦,这两位就是你的夫人和儿子?
没想到一晃多年不见,你娇妻佳儿都有了,苦就苦了我们的大小姐……”
“等等,几位在说什么,文某并不认识你们。”这对夫妇已经用完饭,男子正准备喊店小二结账,突然被这几个人打断,眉头不由一皱。
“哈哈哈,文公子不认识我们,可认识九年前意贤庄的大小姐?”为首的男子是个三十来岁的髯须大汉,闻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你们是周小姐的人,周小姐的救命之恩文某铭感五内。
只是当年文某已经和周小姐说清楚,我有婚约在身,不能停约另娶,怎的事隔多年后……”男子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几分。
“你算哪根葱?你的命是我们大小姐救的,我们大小姐能看上你,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结果你却不识好歹,还敢潜逃……”髯须大汉说着一巴掌拍过来。
直接将文姓青年的脑袋拍到桌子上,碗筷顿时被撞得乱飞,其中两只筷子都飞到了云秋染和冬竹的椅子下。
云秋染等人不想多管闲事,加快的吃饭速度,准备尽快离开。
那美丽妇人见丈夫被打,心里又惊又惊,忍不住喊到:“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怎么能打人,还有没有王……”
“妈个巴子,让你多话。”结果一句话没说完,身体就被人一巴掌抽的从椅子上滚了下来。
恰好滚到云秋染的椅子边,头还撞到了云秋染的腿上。
与此同时,他们的儿子被人一把捏住了脖子。
云秋染再不想管闲事,也不得不伸手扶了少妇一把。
只是刚将她扶起来,腹部顿时一疼。
“你……”云秋染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抬腿就是一脚,将少妇推踢了出去,而她的左腹上,却插了一柄黝黑的匕首柄,鲜血瞬间染红了浅色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