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殷夫人早早来到殷子瞻房间门口,刚询问仆人殷子瞻醒来没有。
仆人回道:“世子一大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去了哪儿?”殷夫人问。
仆人摇头:“世子没说。”
殷夫人满腹疑惑,这孩子最近是怎么了?老爱往外跑。
彼时山林间晨雾还未褪去,苍翠的绿叶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在山林中的小院早已升起了炊烟。
那身份矜贵的世子殿下,衣着不凡,却在这简陋的厨房中,挽起衣袖,面色细致,一边儿要添火加柴,一边儿还要熬煮烹食,忙碌的身影丝毫没有停下来过。
厨房外,温桑桑的手搭在门框上,微微侧头,那双莹莹水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少年。
蒸腾的雾气在厨房里弥漫开来,他的眉眼轮廓变得不清晰,却越来越像那个人。
温桑桑就那么看着,不舍得移开眼。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少年走过来,扬着温润的笑容:“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温桑桑抬眸看去,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
“你…你怎么又来了?”
殷子瞻只浅笑,语气轻得好似在哄她:“我给你熬了粥,不过还需要等一会儿,还早,你先回去继续睡一会儿好吗?”
温桑桑一时愣住,这语气…她倏地看向面前的少年。
就见他脸色有些不好意思道:“昨日给你做吃的,见厨房里都没什么,你一个人下山进城又要花费时间,不如我替你做…”
明明就不是他,温桑桑松了口气,却也有些莫名的失落。
“其实你不用特地前来,要是又碰上了像那些土匪一样的人…”
殷子瞻:“不会的。”
少年声音果决。
他浅浅笑道:“你放心,自上次以后,我出行都有暗卫守着,他们会保护我的安全。”
确实,他如今是殷府世子,自上次以后,恐怕暗中保护他的人只会更多吧…
温桑桑问:“你来这里,你家里人都知道吗?”
殷子瞻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说道:“放心,我不会出事的,看你眼下还有黑眼圈,昨晚定是没有睡好,快回去再睡一会儿吧!”
温桑桑确实没有睡好,因为她想不通为何这一世他还叫九昀,莫非这是上天注定。
困倦让她难以思考,她转身便离开,或许等睡醒了,这一切就像梦一样了吧。
少年眼底倒映着她离开的背影,尽是相思。
一整天,不管是温桑桑做什么,少年都会接过她手里的活儿。
要清理满是灰尘的阁楼,连个衣角都不让她染灰,做完这些,在她要揭锅做饭时,又先一步进入厨房,连打下手的机会都不给。
可温桑桑却丝毫对他的殷情没有兴趣似的,他看在眼里,却也不恼,反而越来越“变本加厉”了。
正午时分,艳阳高照,院子里,斧头落下,是一声声的劈柴声。
少年站在庭院中,早已脱掉外袍,腰间玉带勒出蜂腰猿背,身形纤长,臂膀更是有力,在这满院中,都留下了他来回的身影。
温桑桑看着他的身影,那双渴望的眸子别提有多窝心了。
殷子瞻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侧眸看去时,那里无一人。
这一整天里,殷子瞻都没闲下来,等到傍晚时分,他才踏出院子,在他身后不远处,却有一道依依不舍的目光一直跟随着。
他转身看去,依旧没有一人,他难掩心中失落,翻身上马离开了此处。
等马蹄声渐渐远去,温桑桑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竹篱笆旁。
待独自回到房中,熄了灯,便又是一个人,清冷月色照耀进来,一条白色狐尾盖住了她的身体,她闭着眼,眼中渗出了泪水。
殷子瞻回到殷府,府内已掌灯。
大步踏进府内,他告知仆人:“我已用过晚膳,告诉父亲和母亲,今日不必等我。”
“是。”
少年走进院子里,还未等他踏进房门,殷夫人的声音便从旁传来。
“子瞻!”
殷子瞻看过去,连忙喊道:“母亲,父亲。”
殷夫人和殷国公走到少年面前,殷夫人扫过他全身,问道:“你今日…去哪儿了?”
殷子瞻脸色平静,丝毫没有破绽,“近日都在外练剑。”
殷夫人皱眉:“练剑?那为何不在府中练?”
少年笑而不语,只是拔出手中飞云剑,然后轻轻一挥,那墙壁瞬间破裂,连带着数十米的假山也被劈成了两半。
吓得一群仆人尖叫连连。
殷夫人和殷国公目瞪口呆。
少年利落地收起剑,“今日甚累,儿子先去休息了。”
殷国公:“去…去…去吧…”
少年走后,殷夫人才回过神来。
殷国公满脸骄傲和欣慰:“吾儿当真天资绝顶啊!”
殷夫人却有些惊慌,“相公,子瞻以往…不都是叫我们爹娘的吗?”
殷国公闻言一愣。
…
翌日,又是清晨。
山林间那小院又升起了炊烟,温桑桑站在门外悄悄看着那道忙碌的身影,那双水眸依旧让人窝心得紧。
正午,少年在院中劈柴,她站在屋内就那么看着他,等他看过来时又发现无人站在那里。
直到夜幕降临,他才离开。
一连半月过去,都是如此,温桑桑几乎是醒来便有人伺候,从未碰过一点儿杂活儿家务。
连破落小院都是他一手修筑的,他丝毫没有怨言,替她做那一切都甘之如饴。
次日醒来,温桑桑推开窗户,便能闻到那从厨房传来的香味儿,那种感觉让她无时无刻都不在充盈着她。
明明在心底告诫自己他们不是同一人,要远离他才是,可她这心却不由她拒绝。
…
因为抓捕镜妖一事,拓跋无鄢已有半月未来殷府。
他坐在殷府前厅,殷夫人走进来,朝他行了个礼。
“参见太子殿下。”
“殷夫人免礼。”拓跋无鄢看向她身后,问道,“子瞻呢?”
殷夫人笑道:“多亏了殿下点拨子瞻,他近日都在外练剑,还颇有成就。”
“成就…”拓跋无鄢想起刚才进来时佣人窃窃私语地谈论着什么假山都被一分为二了,莫非那是子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