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晴微微点头,心底仍隐隐担忧,缓缓说道:
“如今天下局势错综复杂,各方势力暗流涌动,稍有差池,便可能引发轩然大波。这五万援兵,若处置不当,极有可能成为我们前行路上的阻碍。”
萧慕止目光灼灼,坚定地凝视着赵书晴,语气沉稳有力:
“书晴,你大可放心。我于北地经营多年,根基深厚。这五万援兵,我自会妥善安排,使其为我所用。至于萧太后,我定当全力营救,绝不让她受一丝委屈。只是那沈策州,心思诡谲,手段狠辣,我实在放心不下你,生怕你稍有不慎,落入他的手中,遭受苦难。”
赵书晴被萧慕止这般炽热的目光扰乱了心神,慌乱地移开视线,努力平复情绪,轻咳一声,故作镇定道:
“王爷不必为此忧心。我对沈策州也算了解,他行事谨慎,没有十足把握,断不会贸然出手。我若搬至王爷府上,反倒可能引发他的猜忌,弄巧成拙。”
萧慕止下意识地轻抚腰间荷包,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亲昵动作,再次令赵书晴双颊绯红。萧慕止并未察觉自己这一举动,微微垂眸,语气中带着一丝酸涩:
“你对他如此了解,为何就不能多留意留意我呢?”
赵书晴的心猛地一颤,仿佛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又重重地落了下去。她的脸颊迅速泛起红晕,眼神闪躲,始终不敢与萧慕止对视。不知何时,小院中只剩他们二人,周遭的空气似乎也变得灼热起来,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丝丝暖意。
“咳咳……当下最为要紧的是……”赵书晴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可思绪早已乱作一团,怎么也无法集中。犹豫片刻,她轻声问道:
“王爷,今日元宵节,不知今夜能否在此用膳?”话一出口,她便敏锐地察觉到,这口吻竟似妻子询问丈夫一般,不禁暗自懊恼。
萧慕止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欣喜,连忙应道:
“好!我稍后要去军营例行巡查,晚间必定准时赴约。”
赵书晴微微低下头,声音略带羞涩:
“若……若王爷军务繁忙,赶不回来,也不必勉强。”
“绝不勉强!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萧慕止瞧出她的窘迫,心中泛起丝丝涟漪,深知此刻不可操之过急,便温柔说道:
“我先行一步,晚上定不负约!”离开小院时,他还不忘再次强调。
小院中,只剩赵书晴一人。她轻捂胸口,那颗心依旧剧烈跳动,久久无法平静。
与此同时,刚离去的沈策州同样心绪难平。他坐在临时落脚的房间内,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赵书晴对他说的那些话。一想到凌华霜“死而复生”后的种种行径,他便怒不可遏,在房间内肆意发泄一番后,再次取出五石散,迫不及待地用力吸食起来。
近来,他吸食五石散的间隔愈发短暂,自己也隐隐有所察觉,可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很快,他便陷入了那醉生梦死的虚幻境界,在屋内痴痴地笑出声来:
“之前我无法行房,那现在呢?如今到底怎样!”门口的随从听闻,心中不禁一阵发毛。
在京城的晋安侯府,凌华霜身着华丽服饰,袅袅婷婷地来到长鹤院门口。朱氏的手下一改往日阻拦的态度,毕恭毕敬地将她迎了进去。原本傲慢的嬷嬷此刻也低垂着头,满脸堆笑地说道:
“夫人,您前来探望老夫人,整个府上,也就您这般有心了。”
凌华霜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前些日子收到侯爷来信,他挂念老夫人的身体状况,我身为儿媳,自然要将侯爷的关切之情带到。”
嬷嬷正欲开口,还没等话说出口,便被人猛地推开。原来是张嬷嬷,上次被打得重伤,在床上躺了七八日才勉强能下床走动。此刻,她走路依旧蹒跚,却强撑着赶来。如今,她唯一能指望的便是凌华霜,一心想在其面前展现自己的忠心。
被推得一个踉跄的嬷嬷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冷笑着说道:
“张嬷嬷,看来恢复得不错啊,都有力气推人了。”张嬷嬷冷哼一声,并未理会。嬷嬷心中暗自咒骂,后悔当初没将她打死,省得如今这般麻烦。
凌华霜对奴仆间的明争暗斗视而不见,她精心打扮,此番前来,就是要让沈老夫人不痛快。此时的沈老夫人躺在床上,下半身完全失去知觉,听到声响,艰难地转过头。她面容扭曲,五官不时抽动,模样十分可怖。长鹤院内,已无她的心腹之人,身上的污秽也无人清理。
看到凌华霜站在门口,沈老夫人眼中满是嫌弃与厌恶,下意识地捂住鼻子。她因激动而身体剧烈抽动,拼命想要发出声音,却仿佛喉咙被巨石堵住,只能挤出微弱的气音。
“侯夫人,您可满意眼前所见?”国公夫人的声音从凌华霜身后传来。
凌华霜微微皱眉,语带讥讽地说道:
“你们照料得甚是周到,看到老夫人如此精神,我也安心了。母亲,方才我收到策州的信,他询问您的身体状况。所以今日特意前来探望,有妹妹在旁悉心照料,儿媳也就放心了!”
沈老夫人拼尽全力想要挣扎,奈何身体不听使唤。口水顺着嘴角滑落,却无人上前擦拭。张嬷嬷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沈老夫人。沈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可当对上张嬷嬷充满恨意的目光时,那丝希望瞬间破灭。此刻的她,满心绝望,恨不得立刻死去。
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凌华霜实在难以忍受,转身匆匆离去。如今的沈老夫人,对她而言,已毫无威胁。
刚走出长鹤院,国公夫人便已等候在那里,轻声问道:
“侯夫人,可否赏脸,与我聊聊?”上次被凌华霜拒绝,国公夫人仍不死心,再次试探。
凌华霜刚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原本不想理会,稍作思索后,觉得谈谈也无妨,便淡淡地应道:
“好啊,那就谈谈吧。”
二人移步至花园中的一处亭内。冬日里,残花败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凌华霜的青丝被风吹起,她目光冷峻,静静地等待国公夫人开口。
“侯夫人,您猜得没错,我在金陵确实犯了点小错,如今暂时回不去了。”国公夫人率先打破沉默。
凌华霜轻轻“嗯”了一声,对于国公夫人的坦白,神色平静,不为所动。
“您也清楚,如今晋安侯府今非昔比。沈策州一身病痛,单说他那头疼的毛病,时常发作,这般状况,日后还能有多少作为。您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腹中的孩子谋划谋划。”国公夫人言辞恳切,试图说服凌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