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元年四月二十一日,汴京皇宫深处。
金殿之上,灯火通明,香烟袅袅,四位身穿官袍的权臣围坐于御前小殿,正低声密议。
蔡京倚坐上首,眼神阴沉:“听说你与乔峰有旧怨,便召你入宫。”
立于殿下的是一名身披灰袍、形容阴厉的老者,正是星宿派掌门——丁春秋,身旁站着两个脸色惨白的弟子——丁礼与丁仪。
“我与乔峰不共戴天,”丁春秋声音沙哑,“若非他在苏州重伤我两位爱徒,我怎会亲赴京师?”
高俅斜睨一眼:“既有仇,那便好办。本官近来正烦这乔峰与武松两个贼人于孟州作乱,杀人不留情,坏我朝廷威仪。”
秦桧轻笑一声:“我们四人被称为‘四贼’,若能借你之手,除了这两个‘黑袍贼人’,也好清清咱们这‘贼名’。”
童贯摆了摆手:“丁掌门,此事若成,本官可向天子举荐你为‘江湖总领’,名正言顺地统辖江湖门派。”
丁春秋轻哼一声,拂袖而道:“你们这套官场花样,别拿来哄我。”
蔡京眯眼:“那你要什么?”
“我不图名,也不图利。”丁春秋抬头,“我要你们别插手——只要我杀了乔峰,余者我自有打算。”
蔡京点头,又补了一句:“若你要人,我可调孟州兵马司给你一千精兵。”
丁春秋冷笑一声:“你派得来,他未必留得下。乔峰的轻功,一旦脱身,谁能追上?”
殿中一片沉默。
童贯皱眉:“此事……着实棘手。”
丁春秋负手而立,淡淡道:“听闻乔峰与武松近日正停留在孟州,不妨先让张团练和蒋门神去探一探他们的底。若能拖住他们,我自然出手。”
蔡京点头,眯着眼道:“也好,看看孟州地头蛇能否咬住那头真龙。”
宣和元年四月二十五日,孟州。
街道平静,市井繁忙。
乔峰与武松身着黑袍行至一处茶棚前,正打算离开孟州,却见一人独坐角落,神色郁郁,面带怒气。
乔峰抱拳上前:“这位兄台何故愁眉不展?是否有什么为难之事?”
那人抬头,是一位英气未失却带伤痕的青年,正是施恩,他起身还礼道:
“二位好汉,小人姓施名恩,是孟州狱长施将军之子。昔日在‘快活林’经营一家酒楼,本靠手下十数人维持秩序,生意兴隆。不料,张团练起了贪心,叫来那蒋门神——蒋忠,趁我父亲外调之际,强夺我酒楼。”
说着他拉起袖子,露出一道未愈的伤疤:“我被他打得卧床两月。如今虽可行动,但……要夺回酒楼,谈何容易?”
武松拍案而起:“好一个狗团练!还有蒋门神!这等欺行霸市之人,若换做我独自遇上,早砍他狗头了!”
乔峰却道:“兄弟,你我一路行来,惩奸无数。若这次能助施兄夺回产业,也是替天行道。”
施恩闻言大喜:“二位好汉若真肯出手,小弟感激涕零!只是——蒋门神武艺高强,一人难敌,若要强攻,恐怕不易。不如先去我家商议,再做计较。”
三人遂同至施恩府中密议。
与此同时,快活林内,张团练与蒋门神暗中议事。
张团练皱着眉,手中拿着新到的密信:“这两贼——乔峰、武松,就在孟州。他们在阳谷杀了西门庆一族,在孟州剿了张青孙二娘,现在还与施恩勾结上了。”
蒋门神冷哼一声:“哼!武松我听说过,但那不过是个杀嫂的悍夫;至于乔峰……不是早被丐帮逐出?有什么可怕的?”
张团练道:“你小瞧他了,此人是江湖传闻中的‘武林之巅’,听说连少林掌门都不敢硬接他三掌。”
蒋门神沉默了片刻,冷冷道:“再强也是人,只要不让他们轻功脱身,照样拿下。”
张团练点头:“我已经传信丁春秋,此人正在策应,只要你能拖住乔峰与武松,不让他们逃走,接下来就好办了。”
蒋门神咧嘴一笑:“拖住他们?我蒋门神从不输阵,明日我便去快活林设下擂台,昭告孟州——乔峰、武松若有胆,就来接我三十招!”
夜幕渐沉,乔峰立于施恩府后院练掌,掌风猎猎。
武松手握哨棒,在月光下挥舞如虎。
施恩站在旁边,热血上涌,恨不能立刻杀上快活林。
乔峰忽然收招,看向武松,低声问道:“贤弟,这次出手,可能再无退路。你可有犹豫?”
武松咧嘴一笑:“我武松若怕事,当年就不会杀嫂了。如今我只怕一个——怕打得不够痛快。”
乔峰一笑:“好,那便明日替你兄弟施恩,讨回这快活林的公道。”
月光照地,二人并肩而立,杀机隐隐。
而他们未曾察觉,府墙之外,一道身影悄然离去,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身影归于暗巷,口中低声道:
“禀团练,两人果真准备明日出手。”
张团练冷笑:“那便等他们送死。”
宣和元年四月二十六日,孟州快活林外空地。
天光乍亮,晨雾未散,擂台已搭起,幡旗猎猎,鼓声隆隆。
张团练与孟州都监张蒙方身着官服,早早到场,在台下设席饮茶。
台上站着一名大汉,身披青甲,臂粗如桶,正是蒋门神。
他手持铁枪,脸带不屑,朗声高喝:“乔峰、武松两个贼人!听好了!今日我蒋门神在此设下擂台,敢者上来接我三十招,若能不败,我便认你是英雄好汉!”
此言一出,人群躁动,百姓围观如潮。
“蒋门神真有这么厉害?”
“听说乔峰、武松都成通缉犯了,怕也不敢露面吧?”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台下缓缓走上一人。
此人身披红袍僧衣,面貌清奇,气度淡然,一双鹰目扫视四方。他登台一站,众人自觉安静。
“贫僧鸠摩智,来自吐蕃。”
他合十微笑,声音不急不缓:“听闻有人设擂挑战,贫僧素好武学,路过孟州,特来请教。”
台下轰然。
张团练皱眉低声:“这和尚什么来路?”
张蒙方凝视片刻,低声说:“听说是西域一带的高手,武功古怪。”
台上,蒋门神上下打量来人,眉头挑起:“和尚,你可知我是谁?”
鸠摩智轻轻一笑:“不知。你是个谁?”
蒋门神一怔,脸上露出怒色:“你竟不识我蒋门神大名?我乃孟州无敌之将,拳下亡魂数不清!”
鸠摩智点点头,表情竟有几分认真:“原来是个地头蛇。”
他双手负后,淡淡说道:“设擂者为主,贫僧便先接你三招,算作敬意。”
蒋门神怒火中烧,不再多言,怒吼一声,横扫铁枪,枪风破空,带着滔天气势直刺鸠摩智胸口!
鸠摩智身形一闪,衣袍不动。
第一招——“大轮明王掌”!
他右掌翻出,柔中带刚,一掌按在蒋门神的枪杆上。
只听“咔嚓”一声,铁枪竟然寸寸碎裂,断成三截!
蒋门神大惊失色,还未回身,鸠摩智左掌已至,正中其肩膀!
第二掌——“般若伏魔印”!
蒋门神身形一震,喉头腥甜,踉跄后退三步,尚未来得及反击,鸠摩智已步步紧逼,双掌翻飞。
第三掌——“火焰刀·破心式”!
掌影如火焰燃烧,带着剧烈的灼气,击中蒋门神的心口。
“砰——!”
只见蒋门神瞪大双眼,口吐鲜血,胸骨尽碎,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当场断气身亡!
全场寂静如死。
鸠摩智皱了皱眉,淡淡地说:“不过尔尔……本以为你设擂台,武艺当有可观,谁知竟这般脆弱,贫僧这辈子还从未……轻易打死人。”
言下之意,尽是轻蔑。
张团练与张蒙方皆惊得变色,急忙上台查验蒋门神伤势。
“死了……真的死了……”
张团练脸色铁青,怒指鸠摩智:“你这秃驴竟敢公然杀朝廷命官,简直无法无天!”
鸠摩智转头一笑:“你们请来的擂台手,是为搏斗而战,死伤乃擂台之常。若不想死人,下次莫设擂。”
说罢,袖袍一拂,身形一纵,瞬息间掠出人群,消失在林间。
张蒙方咬牙:“快封锁城门!把这秃驴拿下!”
“迟了。”张团练捏着破碎的枪柄,怒火中烧。
正当场内混乱之际,乔峰与武松穿黑袍自林中而来,正欲登台应战。
刚一接近,便看到蒋门神尸横擂台,台下官兵惊恐交谈,众人指指点点。
武松一愣:“乔兄,这是……我们来晚了?”
乔峰微眯双眼,凝视尸体伤痕:“掌印焦黑,力贯心胸,这是火焰掌法,极像西域密宗的‘火焰刀’……”
他顿了顿,嘴角微动:“是鸠摩智。”
武松张口:“那和尚不是你在渭州时见过吗?他怎么又来这凑热闹?”
乔峰轻声一笑:“这人心高气傲,估计是看到擂台便忍不住出手。蒋门神死得……不冤。”
武松看了看人群:“那咱们……还上台吗?”
乔峰淡淡摇头:“敌已死,战则无义。且看接下来张团练如何应对。”
武松点头:“也好,先让他们狗咬狗,我们再看怎么回施恩的酒店。”
二人转身离去,黑袍一掠,悄然隐入人群。
而那擂台之上,风卷血腥,愈发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