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路边的树枝早已经光秃,只有电线上挂着几只被风吹得摇晃的乌鸦,呱呱地叫着,声音刺耳又烦人。
冬日的寒风从医院门口灌进来,直往人的脖颈里钻。简亦安脚步匆匆地踏进熟悉的病区,他的身上还残留着些室外未散去的寒意。这几天有很多事压得他喘不过气,直到今天才终于抽出空来医院看看。
当他打开贺向野的病房门后,然而病房里的情景却让他一怔。床上躺着的并不是贺向野。而是一个陌生人。
他的心脏“咯噔”一声,整个人瞬间清醒了几分。他下意识往外退了几步,眼神四下寻找着什么,又一把拦住路过的护士:“这个房间之前住的人呢?”
护士有些疑惑地说:“您是他的家属吗?我可以带您去问问我们护士长。”
护士站的护士翻了翻记录,告诉简亦安:“贺先生前两天已经办理出院了,手续是他自己办的。”
“什么?”简亦安脸色当即沉了下来,眼神冷得吓人,“出院了?他的身体还没恢复!”
护士有些紧张地补充:“他坚持要走,还签了责任书……医生都劝不住。”
简亦安没再说话,转身就走,脚步带着明显的怒气,踩在地砖上发出沉重的响声。他一路跑回车上,车里的暖气还没升起来,方向盘冷得他一颤,他的脸色越来越黑。
二十分钟后,他怒气冲冲地出现在贺向野家门口,抬手就是“砰砰砰”地敲门,声音几乎震动了整层楼。
“贺向野!你要是还活着,就给我开门!”他吼着,声音带着压不住的怒火,“你是不是疯了?伤还没好就跑回家,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门内一片寂静,而他站在那门前,心跳却一下一下地重得发疼,像是在害怕什么,又像是恼怒到了极点。
两天前
贺向野再也待不下去了,他坐在医院的病床上,透过窗户望着窗外的天空。他不想再住院了,不想再每天面对医生和护士,不想再看那片雪白的天花板,更不想再继续忍受脑海中一遍遍重复的回忆。
那天发生的事像毒瘤一样,在他意识的角落里不断发炎。他记得所有的血和痛,也记得程慕转身离开时的背影。
他起身穿衣,胳膊上缠着的纱布被扯得有些紧疼,他没多想,自行下楼去办了出院手续。
“已经缴清了。”护士翻看系统,“简先生存了一大笔费用,您不用再交钱了。”
“剩下的要退回给他。”贺向野交代护士。
办完出院手续,他一个人走出医院,也没有拦出租车。只是顺着街道慢慢走,冬日的暖阳从树枝缝里洒下来,落在他灰蓝色的外套上,显得他格外落寞。
他一步一步踱着,像个被时间遗忘的人。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拐进熟悉的那条小区,眼前那个陈旧的门框出现在视野里。
门锁是坏的,像一道突兀的伤口,横在屋子的眉心。他伸手拉开门,却站在门口没动,他在等那个总会从厨房里走出来、喊他“向野”的人重新出现。可那人不会再回来了。
屋内一阵腐败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潮湿的回忆爬满了他的鼻腔。他脚步沉重地走进去,鞋底踩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是杂物与尘土混合的声音。
客厅里凌乱不堪,茶几歪倒着,玻璃杯滚落在角落。桌子上还有一滩干涸的血迹。墙上还贴着几张他画的小便签,现在已经被灰尘掩埋,只剩下模糊的笔迹。
厨房的灶台上那只黑底红边的锅还放在原地,锅盖盖了一半。他伸手去掀,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扑鼻而来,锅里的菜早已变质发黑,浮着一层白霉。
他盯着那锅菜看了许久,那是他那晚做的晚饭,也是他们一起生活的最后的一天。他伸手将锅端起来,倒进垃圾桶,又打开水龙头,让水流将那些腐烂的痕迹冲刷干净。整个房子像死过一遍。他站在屋子中间,看了很久很久,然后才开始动手打扫。
作者说
催更过400 给大家兑现的加更,晚安啦。